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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辽宁文学》舒君:翰墨人生(散文)原创首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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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2-09-08 浏览数:1166



翰墨人生(散文)原创首发

/舒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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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发小,也是同窗好友孙永宁,其书册将要出版,嘱我作序,我推辞不过,只好应允。这天在其书斋,我们把酒畅谈,聊至深夜。聊得最多的是我们少年的趣事,还有进入社会几十年各自的经历。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感受:少小时的那些不经意的兴趣爱好,为我们的人生道路、从事的职业埋下了伏笔,也奠定了基础。
一、趣味相投
我非常相信,人与人是有缘份的,在茫茫的人海中,我们就相遇了。上中学我与永宁,不仅分到了一个班,还是同桌。
我与永宁都是同年生人,他的生日比我小两月;我们个头、身型差不多。但与我不同的是,永宁五官精致,眉清目秀,用现代的话说,颜值很高,就是个小帅哥,很得女生和大人们的喜欢。
我与永宁刚接触,他的字一下吸引了我。其钢笔字写得工整,规范,很漂亮。那时还没有“硬笔书法”这一说,其实就是楷体硬笔书法。我自认为自己的字,与一般人比起来,已经很不错了,也常得到别人的夸奖。但与永宁的字比起来,那是“相形见绌”,差得很远。
少年时期,我有个争强好胜的毛病,尤其是与永宁刚认识时,有种既羡慕又不服气的心理。心想,虽然写字不如你,但也有自己引以为傲的,就是我会画画。
我喜欢画画是受老妈的影响。我老妈精于刺绣,她刺绣的底稿从来不找人,都是自己画。看到老妈秀出的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虫,小的时候就好奇地照着秀样描摹几笔;再大些喜欢看连环话本了,时常的临摹画本里的画面,照猫画虎,逐渐就喜欢起画画来了。美术作业都是优,因此我当了班里的美术科代表,也算是胜他一筹。
随着互相的了解,重要的是有相同的兴趣爱好,我的不服,很快地烟消云散,代之的是对永宁的欣赏和敬佩。书与画打通了我们的心灵,我们虽然同桌半年多,却逐渐成了兴趣相投的好朋友。
二、 如此“默契”
人们常说“知音难觅”,在芸芸众生中,我能与永宁成为知心朋友,除了情趣相投,还受益于大人们识人育人上的“默契”。
我与永宁居住在两个住宅区,彼此家离的不远,只是一路之隔。不上学的时候,我们在一起玩耍,难免到各自的家里,接触到大人。大人的态度,成了我们往来交流的重要一关。
我的老妈虽然文化不高,却有自己管教孩子的办法。因为我是长子,老妈对我是严格有加,我知道是让我为弟弟妹妹作出榜样。学习那是不消说,规定放学后必须要完成作业,才允许出去玩。对于我与什么样的孩子接触,尤其重视,看管得很紧。什么打架斗殴、调皮捣蛋、不爱学习的,她认为“不着调”的孩子,一律不许我与其厮混,必须远之。否则就是“条帚疙瘩招呼”。
永宁刚到我们家里,我老妈照例是按她的心里标准,盘问、审视一番。看到永宁穿戴整齐、文雅有礼的样子,就有了好感。观察我们在一起务的都是,在她看来的正经事,如看书、写字、画画什么的,便表明态度允许往来。以后永宁逐渐的成了我家的常客。
永宁的老妈与我的老妈有“异曲同工”之处。他是家里男孩中的“老嘎达”,很受宠爱。父亲是解放前的铁路工程师。可能由于家庭出身的原因,在那个时期的大环境下,他的老妈政治比较敏感,对他与什么孩子玩也管束得甚严。当她了解我的情况和我们的共同兴趣爱好后,也非常放心的让我们交往。
我们的友谊日见深厚,有时我们帮助大人干一些家务活;有时在一起玩耍或学习,赶上“饭时” 也不回避和客气,与家人一起进餐。我记得永宁有两年大年除夕的年夜饺子是在我的家里吃的。
现在想来,少年以至成年,与什么样的人在一起,是多么的重要。对于少不更事的我们,大人们的“默契“把关,那是种负责的“苦心”和关爱。正所谓,“少小不解严之意,长大才知父母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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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近朱者赤
我们的中学时代,过得非常的轻松。学习没有什么压力,家庭作业量小,平时的考试也很少,还经常的下乡学农、到工厂学工。拥有大量的课余时间,不象现在的学生,“悬梁刺股”地学习。其实,这无形中给孩子们快乐的成长、发展个人兴趣,提供了广阔的空间。
那个年代,可能受“样板戏”的影响,文艺在社会上很流行。永宁很有艺术潜质,小提琴、手风琴、二胡、笛子、口琴样样在行。虽然没达到专业人员上台演出的程度,但其水准一般人很难企及,每当演奏都会引来众人关注和好评,很令同龄人羡慕。
我本缺少文艺细胞,怎奈“近朱者赤”,也跟着“滥竽充数”,鼓弄起那几样玩意。小提琴和手风琴,学起来复杂,再说大人也不肯出钱给买。
我就鼓弄相对简单的。过了一段时间,还别说,二胡、笛子、口琴竟能整出几首歌来。引来邻居发小们的对我的“刮目相看”,拍手称好;大人们也投来赞扬的目光。
当时,我心里美滋滋的,一种荣誉感油然而生,少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次极大的满足。
四、偷食“美味”
上中学时,是我们对世事充满新奇、思想萌动、求知若渴的年龄,非常需要知识的滋润和熏陶。
我与永宁都喜欢看小说,但那时社会流行的、能够公开阅读的,就那么多本书,很快就看完了,有的看了几遍 。《敌后武工队》里的魏强和《铁道游击队》里的老宏的机智神勇,《烈火金刚》中“肖飞买药”等抗日英雄形象和故事情节,都印在了脑子里。
对六十年代以前的书,大人们都“忌讳莫深”,小心地藏起来,不许孩子们看,怕惹出麻烦。尽管这样,小伙伴们还是弄出了一些,互相传看。如《春》、《秋》、《家》、《三家巷》等。
永宁是个“很哥们”的人。有一天他非常神秘地塞给我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书,小声说:“只许你一个人偷偷地看,千万不能外传,看完了还有”。我知道,这是他家的藏书,是冒险偷偷地拿出来的。我高兴万分,连说“够哥们”!
他家的藏书,很多都是外国小说,且是名著,如《红与黑》、《安娜卡列尼娜》、《三个火枪手》等,在当时可是不能上台面的。我就包上书皮,随意写个书名,以掩人耳目,看时也非常的小心。
长大后,我们谈及此事,还学用鲁讯小说中“孔已己”的话,调侃说:“窃书不算偷,何况我们只是借,连窃都算不上”。
那段时间,我饱食了一场精神盛宴。翻开书卷,就进入了一个广阔而又色彩斑澜的世界,与各种人物进行跨时空的交流,同悲共喜。每个主人公都有一段人生故事,承载着人的失落与辉煌。
在那书籍匮乏、知识饥渴的年代,能够汲取多方面的文学营养,胜过任何美味大餐。
五、“涂鸦”受崇
我与永宁少年时期,除了和其他孩子一样玩耍,如洗野澡,滑冰,甚至打架等,我们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的爱好上。
永宁主要是研习书法。我也写些小楷、隶书,有时临摹伟人的诗词手迹;更多是学画。我有段时间练铅笔画,主要是画人物肖像,后来才知道那叫素描。
先是画样板戏的人物剧照,如:《红灯记》里的“李玉和”、“李铁梅”,《智取威虎山》里的“扬子荣”,《沙家浜》里的“郭建光”等;还有五幅“伟人像”。后来,开始学画水彩画。这些书画,虽然是习作,非常的“稚嫩”,但在大人们眼里,也不管你是临摹不临摹的,只要像,是那么回事,就认为是好画,就是艺术创作。
于是,我的“涂鸦”,非常荣幸地被大人们作为装饰品,堂堂正正挂在家里醒目的位置;有些习作,还登堂入室于左邻右舍的家里。那些书画,在我家居室墙上张贴悬挂了许久,直到多年后搬家才完成它们的使命。
成年后我才懂得,大人们的这种作法,无疑是对我的肯定和鼓励。
六、逛店淘书
有些爱好,是种积累和沉淀;积极的情趣,是种力量,鼓励人不断地探索和前行。
我小时候,特别爱逛书店。闲暇时,就骑上自行车,踹着给大人上街跑腿、买菜和买油盐酱醋剩余、积攒下来的散碎银子,到市区大小书店和郊外商店转悠,能淘到自己需要的书,兴奋好几天。有一次,我在一个市郊商店卖书的柜台,看到了一本《报头参考资料》,如获至宝,数数囊中的散银还够,就赶紧买了下来。
我从这本书中,了解到了各种美术字,楷体、宋体、黑体字的写法和特点,变体美术字各种形式,了解了板报插图。我与永宁开始研习美术字,学画插图,练写“大字块”。
没想到,我们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后,这些特长和技能却成了我们自我救赎、拓展生存空间、改变命运的关键。就我来说,我能从井下一线,很快地调到地面工作,搞宣传,办板报,就是因为过去所学,派上了用场。以至后来进机关,完全得益于过去学的那些东西。
现在想起这些,感到也是赶上了那个时代,不用“拚爹”,拼“社会关系”。否则,我们的那些努力,就是“东逝水”,可能一文不值。
七、天道酬勤
人生恰如一叶小舟,在岁月之河,不由自主的漂流,人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去向。
1972年中学毕业后,我们各自下乡到不同的地方,时有书信往来。回城工作都分到矿区,虽然不在同一单位,但相互联系一直没断。永宁是个有抱负、不甘寂寞的人。九十年代初,他放弃安逸的企业工会工作,毅然地停薪留职,下海经商,拉起了一个装修队。由于他有良好的艺术潜质和书法绘画积累的美学素养,既当老板又搞设计,事业很快就“风生水起”,在业 内占有了“一席之地”。
永宁无论是在乡下还是回城在企业工作,亦或下海经商,一直对书法情有独钟,不弃不离,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,越发的如醉如痴。他坚持每天习书创作两小时以上,写到兴致之时就彻夜不眠,有了灵感又常常夜半起身挥毫。他说“每当完成一幅满意的作品,就感觉是对自己的奖赏”。
梅花香自苦寒来。永宁从事书法创作几十年,虽然在书届没有显赫的头衔,也无旷世惊人之作,但其收获颇丰。他的作品,在多家报刊杂志上发表,多次获得国家、省、市书法竞赛大奖。曾应邀去北京参加煤炭部书展会,其作品被《人民日报》社访日代表团,作为赠品送往日本;洛阳牡丹节也有其泼墨之作。2018年他参加一次全国性的书法大赛,获得了一等奖。我曾写打油诗一首祝贺。
诗曰:学友孙永宁,少小衷丹青。胸怀鸿鹄志,翰墨写人生。笔耕数十载,纸上书豪情。坚定砥砺行,终登最颠峰。
八、殊途同归
人生如梦,岁月似水,一晃四十几年过去了,弹指一挥间。
参加工作几十年来,我始终在体制内混迹,而永宁大部分时间在商海里搏击。我们在各自不同的领域,挥洒时光,演绎着人生。我少年时的书画爱好,早就“荡然无存”,基本就荒弃了;永宁一直初衷未变,笔耕不辍,而且硕果累累。相比之下,我很“汗颜”,自愧不如。
前些年,永宁夫妇由于事业的需要,去南方发展。不久他便放弃经商,专心书法的研究和创作,建立了工作室;他还在当地办了书法学习班,致力于培育书法新人。看到他给我发来的书法作品、还有教学场面、生活场景,我知道他的生活,既闲适惬意、又充实丰满。
在他的鼓动下,我退休后又捡拾起少小时的兴趣,时而写点字划拉些小画,找一找久违了的感觉。今年疫情严重期间,宅家无聊,还弄出了几篇文章,在网刊上发表。我退休后重续翰墨之缘,与永宁也是“殊途同归”,寻回了少年时共同乐趣!
人的一生,就是一种自渡的修炼,如果是场盛宴,让人铭记的,不是口中的美食,而是萦绕在心田的滋味和情趣。
作者简介:舒君(笔名:予君)1955年生人,本科学历,辽宁阜新人,曾供职于阜新矿业集团公司。退休前,文章见于国家、辽宁省和阜新的地方报刊,1995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“午间半小时”节目一次征文中获“三等奖”。离岗后,有兴致就涂鸦”几笔,聊以自乐,充盈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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